作為本年度日本最重要的電影作品,《20世紀少年》三部曲的野心是很大的,由於原作在多重扭橋之下做成的混亂,所以身為電影版企畫之一的長崎尚志要在電影中重新整理好漫畫的劇情,變成一個前文後理通順、結構緊密的故事,或者可以說,如果漫畫是浦澤的一個草稿的話,電影就是將這個草稿整理出一個脈路清淅的完成品。
原作重整版
由於這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動機下,所以第二章開始改動相當大,雖然大致上還是照回原作的路線,但很多細節都加以改動,像原作本來“朋友”的真身是福部,但因為一早就寫死了他但故事卻有一大堆未交代,結果又搞出另一個“朋友”,而這裡到最後也沒人知道福部死後的“朋友”是誰,而這點可算是漫畫中最被讀者批評的地方:看了廿二集也搞不清誰是“朋友”!至於過份扭橋讓故事混亂就更不用多談了,雖然筆者一直認為二十世紀故事是浦澤最“人性”的作品(因為證明了即使計算準確說故事能力無出其右如浦澤,還是會出現編劇失誤),但錯誤異竟是錯誤。
因此,在電影版將劇情簡化了很多,如佐田清就在朋友之家博物館中將記錄交給響子後自殺,看來亦不會像原作那樣再登場,朋友更沒有在小學的理科室出現,這樣福部是朋友這個設定就不需要因為一早派了便當而硬要搞出另一個朋友了,而山根在新宿殺死朋友,之後朋友在萬博復活那一段亦接得上,一下子解決了浦澤一時大意派錯便當而導致「一個錯誤再編另一個錯誤來補洞,結果是越補洞越大,最後就是收不了科」的編劇死症了。
反英雄的浦澤
一直以來浦澤都是一個很低調的說書人,其他漫畫家在故事中或多或少都會表現出自己的想法或者價值觀,但浦澤卻極少如此,他是有一套風格和說故事的手法,但讀者卻很難從這裡去了解浦澤這個人到底怎樣想,尤其是長崎尚志一直都是浦澤的編劇拍擋,究竟有幾多是浦澤的想法又有幾多是長崎的想法外人無從得知。
不過在這裡筆者卻總算找到浦澤哲學的一點,甚至可算是貫穿他所有作品的一個特點,就是反英雄。
其實自從《YAWARA》開始,到現在的《PLUTO》,浦澤都很抗拒那種站在大光燈下的英雄,既不是正面英雄也不是黑暗英雄,在美國英雄漫畫中那些主角,又或者日本少年漫畫那種超機人英雄不會出現在浦澤的世界,在浦澤的世界中每一個人都是弱者,他們從來都不會是英雄,他們所作所為不是出於偉大的使命感,亦不是英雄主義,而是一種『有些事我必需要去做』的決心,像《Monster》的天馬就是認為他有責任去阻止約翰所以才會戰鬥,而《20世紀》健次則是要阻止慘劇而出手,他們沒想過要成為英雄,對他們來說其他人說他是惡魔還是英雄也沒關係,但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他們不會要求其他人怎樣做,重點是自己必需要完成要做的事。
但在故事中他們都不是英雄,健次會逃避,其他人也會,他們堅持到最後卻不會要求其他人也同樣地做,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念,一種即使和全世界為敵、不求任何回報的信念,但這不是只有英雄才可以做到,而正正因為他們不是英雄,所以他們的努力才會感人。
可以說浦澤既反英雄,但也認為每個人都是英雄,不需要擁有特殊能力,亦不需要有偉大的情操,更不需要完美,只要願意努力去做必需要做的事,每一個人都可以是英雄,就像故事中健次一個人在街頭彈結他那樣,只要努力終會有成果出現-即使最後可能沒有人知道那個人是健次亦一樣。
音樂救世界
這一點是這套作品中最七十年代的地方,筆者會說這套作品最看得到浦澤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這作品中看出作者成長的環境,以及影響他的一些要素,浦澤雖然不像村上春樹那樣盡情地在作品中展現自己的感覺,但在這裡卻看到浦澤對七十年代的很多想法,特別是音樂。
對於現在的人很難理解樂與怒在七十年代所產生的作用,那是一種衝破一切教條的反抗之聲,一種對建制、對社會的不滿,再以音樂表現出來,一種活生生的反抗,他們相信音樂能夠改變世界,相信比起武力音樂更能感動人心,相信音樂是將不同的個體連成一起的最佳方法,所以健次重新拿起結他,不管有沒有人聽也繼續地彈唱,後半騎著電單車背著結他這種形像更是七十年代搖滾樂手的一種極唯美形像,健次相信真正的英雄不是實際打倒朋友的自己,而是以音樂重新感動人心的自己,一種很七十年代的搖滾理想主義,愛與和平不是以武力而是以音樂來達成的,這種胡士托式的想法貫徹整套作品,也看到浦澤在成長的歲月中是受到這種文化有多大的影響。
期待最終章
當去年看第一章時筆者並沒有太大的期待,但看了這一章之後開始期待最終章究竟能夠拍成怎樣了,重點不在於打倒朋友,而是能不能將健次(浦澤)那種音樂救世界的想法在電影重現。
幸好八月就來了,不用等太久的。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